Salt

The ashes fell like snow
🦈
文澜德编号:92271
佛系的杂食人

【授翻】【主Cleon】生化危机7:清算【八】

原文:FanFiction:12762277/1/Resident-Evil-7-Reckoning

作者:The Lady Frost

警告:暴力的场面描写



第八章:史上最糟糕的夜晚

 

 

路易斯安那州,杜尔维 — 2017

 

 

贝克家的种植园 — 解剖室 — 20:45(夜晚8:45


沉重的一发霞弹堪堪擦过剪刀。杰克舞弄巨剪,摆出得意扬扬、声音震抖、居心叵测的狂笑;正如蹒跚学步的幼童拆毁布偶、如老鼠撞上小猫。杰克·贝尔此刻兴致大发,将凶残的巨剪咬向赤红的空中。

金属火花迸发,杰克兴奋地叫喊着,巨剪朝里昂的脸上袭来。里昂把最靠近自己的尸体踢向另一位男人,它旋转着,愉快地砸进刮出风声的刀片之间。剪刀卡住了,杰克愤怒地咆哮,而里昂在前者奋力抗争时射中他的脸。

这一枪将杰克掀翻,在鲜血与白卝骨的浪花中打掉了他半张脸,亦使巨剪旋转着带出它对卡住的尸体造成的刺伤的美丽血雾。血液噼里啪啦落满里昂的衬衫和脸庞,但他早已抓到栅栏后方的电锯。他一把将其扯出,转动锯链的同时把霞弹枪甩回后背挂牢,听见电锯炫耀地咳嗽一声,向鲜活的生命咆哮,急冲冲喷发出引擎点火的劈啪声。

参差不齐的锯齿开始启动旋转,他拉开油门填些燃料,精力旺盛的野兽愉悦地倾尽全力。

与此同时,杰克正在自我修复。他变成了股股鲜血下迅速愈合的血肉,失去了一只眼睛与半张脸。

然而过不了多久就会复原。

他大笑起来,快活地说:“小子,你觉得这能阻止我!?你要被卝干了。”他的欢唱感染人心,当然携带的病毒也是。不过尚未完成传播大业。这一次,将是他们的最终战役。杰克·贝克将终。

此坑将是他葬身之处。

彻底死透。

里昂挑着眉毛,思考自己该回些什么。他若有所思地说:“对了。老家伙,现在我敢肯卝定自己是唯一一个正在干卝人的人。而且不会用润卝滑卝油。准备好了吗?”

杰克猛地咬合巨剪,夹在其间的身躯在嘎吱一声与液体喷发声中彻底被剪成两半,他在尸体下半身落地的同时将上半身踹向里昂。尸体甩向里昂,而他朝左躲闪,避免被砸中脸庞,刀片在他转身之时袭来。它们没击中他的脸,而电锯已经加入了派对。

里昂如舞剑般将电锯开进杰克的腹部,刺入体内。

内脏与血液像五色彩屑般四散纷飞。它们洒向周围,哗哗落地,七零八落,在如似排泄物与肠子的龙卷风的盛怒下被抛向空中。杰克高声尖叫,巨剪重重打中里昂身侧,令他感到一阵麻木,而大块头一脚踹中了他。重击打中里昂腹部,他被猛地旋向一侧,电锯在他倒地时飞过地面。

杰克咆哮着,血浆飞溅,巨剪袭向里昂,与此同时里昂奔离原地。剪刀砸上离他左侧一寸的石头,里昂翻身,剪腿打中杰克的后背。这一击将大家伙抛向他们后方悬挂着的尸体。考虑到自己右侧力量有限,里昂圆满地完成了一个回旋,而杰克被踹飞倒了下去。他击中远处墙边的桌子,在一阵金属的尖叫声中将其压垮,剪刀卡在他身旁的墙上。

里昂朝他胸膛踢了两腿,同时奋力站稳,重新激发电锯的活力。杰克跪在地上,放声高笑:“儿子,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当电锯以一道疾速的弧线挥下来时,他还在大笑。电锯咬进他的脸部,随着嘎吱一声与一股血与骨的喷泉把这死东西劈成两半。而他就……开始尖声嘶叫。尖叫令人感到惊骇,放声高啸,魔音绕梁。他在尖啸时发出汩汩的声音。

……

恶心。

里昂把电锯开向那一团血肉。没有脸没有嘴,无论如何被称为杰克·贝克的那摊玩意在炸裂开来时尖叫着。……

浑身浴血,尖锐的喊叫声仍在持续。

震耳欲聋。

回荡全屋。

然而不再是杰克。

是他自己在大喊。

意识到自己在怒火下狂暴地咆哮的下一秒,里昂闭嘴了。他手里的电锯歇了口气,停止转动。爆裂开来的一团血腥的杰克·贝克脸朝下倒在地上。它缓缓渗出液体,搏动着、痉挛着。战斗还未结束。

那躯体一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突然一拉。

里昂瞬间重重地摔了下去。他丢下了电锯,他磕倒在地,而那手钳住了他的喉咙,把他拽进鲜血喷涌、臭气冲天的死去的杰克搏动着的一团血肉中,开始置他于死地。爸爸很强,佐伊说过。“强”是个不痛不痒的词。没有头、没有脸,那仅凭双手便足矣。那双手缠住他的喉咙,将他拖入曾经名为“爸爸”的破烂之中。

他的脸被埋没在嘎吱作响、缓渗灾难的残破躯体里。里面的气味半是腐臭的肉腥,半是肠道的臭气。……躯干内部恐怖得可怕。

他正闷死在里面。        

里昂奋力挣扎,大喊大叫,而贝克的尸体在地面静静地铺在他身上,将他死死钉在原地的同时令他窒息。里昂踢打着,扭打着;他吼叫着,推搡着,他的双手终于摸到了唯一能在地板上找到的东西。霞弹枪卡在他背上,丝毫无用;马格南卡在股部,紧紧楔入杰克·贝克的尸体。

他的手摸到了一条腿。

一条腿。

一条人腿。

里昂拼了命地夺来那条腿,他的视野开始因缺氧而有了黑斑。他把那只脚挤进杰克叫他窒息的躯体,使劲推开。它如杠杆般锲如躯体的背部。有足够的空间动一小下时,里昂强迫自己把手伸向那团恶心的躯体,在血肉中找寻它长而结实的脊椎,接着用力拽下。

他用那条腿挤开筋肉,拽住暴露无遗的脊椎,把杰克·贝克的尸体抛向空中。即便那躯体撞上了他身后的铁栅栏,即便空气涌进他饱受折磨的肺中,即便他打着滚,匆匆爬起,他仍深知一切还未结束。

尸体正在自我修复。它在同他赛跑。他旋过身,无比用劲地踹上倒挂的尸体,以致几乎把髋骨弄至脱臼。尸体击中了朝他飞奔的一团血肉的侧面,杰克被打得绊了下。里昂抓住墙上的剪刀,用力猛拉,而杰克在背后揪住了他。

巨大的冲击力使卡在墙上的刀片得以解脱。

他手里拿到了剪刀。杰克将他甩动起来,企图撕掉他的脑袋,而里昂在杰克身上咬合剪刀,在一声痛苦的吼叫中又把剪刀压紧了几分,与此同时杰克一拳打在他脸上。杰克一贯的风格。他老是打里昂的脸。

那一击像匹该死的马的踢击般使他向后仰去。剪刀咔擦闭合,将杰克·贝克分为两半。里昂撞上了屋内的一根栏杆,滑过它的顶部,身侧着地摔在地上。杰克的尸体颤声尖叫。

杰克的腿还想要站起来。

杰克一分为二的躯体血珠四溅,颓然跌下。

里昂一只手撑起自己,动身站起,透过眼里淌着的血环视四周,找到了一尺开外的电锯。他踉踉跄跄地朝电锯走去,明白自己天杀的脸又被他卝妈那一拳打塌了,随之夺来地上的电锯。他拉开电锯,调头回到杰克的尸体旁边。

“现在是谁完蛋了,小杰克儿?”

他把电锯带下杰克的上半身。身躯四分五裂,断了气,在一团喷涌爆出的液体与鲜血中被损毁殆尽。顶端爆裂,液体啪嗒而下的那一刻,杰克的腿就直了。电锯在里昂放低锯身,令其隆隆空转之时欢快地哼着小曲。

里昂单膝跪地。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温柔的一戳告诉他,脸上要有多糟有多糟。整个左脸都被打裂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左眼仅仅是……仅仅是挂在脸颊上。令人心生畏惧。如同一只瘪了的气球。为什么这群混账老爱扁他的脸!?

夹杂着疼痛与怒火咕哝了声,里昂吼道:“混蛋!你一直打我的话我就漂亮不了了!我妻子喜欢漂亮的我。”

他抓向背包,扯出佐伊给自己的小瓶子。世界倾斜,边缘随痛感忽蓝忽白。他把浸透了药膏的布拍在被毁了的脸上。

愈合无比疼痛。他因剧痛呼出了一声。里昂紧紧抓住桌子边缘以防自己摔在地上,仍把布压在脸上。呼吸声急促却低沉,他喘着粗气,等待痛感退去。

随后他拎起那颗小型狗头仔细端详。

“Boom,”他得意地嘀咕道,“干死杰克又弄到狗头。好夜晚。史上最美妙的夜晚。”

这美好之夜还有进步的空间。

因为是时候离开这间鬼屋子了。

 

贝克农场 — 西部河口 — 20:45(夜晚8:45


窄小的走廊接近黑灯瞎火。

克里斯关上他们身后的门,接着佐伊扯下了安全帽。

她吸了口气,真相如子弹般射中了他:“你妹妹被感染了。我也被感染了。除了血清之外,我们别无他法阻断感染。里昂尽力帮我们了。向我保证你也会这么做。”

他们俩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注视着对方。

“我是来接克莱尔的。”他的答复很平静,直截了当地盯住她说。里昂·肯尼迪的幽默于此处不复存在。这位男人,是位军人。他前来战斗、毁灭,前来拯救他的妹妹。里昂怎么说?

克里斯·雷德菲尔德忠心耿耿。别无他物。永不止步。他会烧垮这栋老宅。

她希望能。但前提是他们逃脱这个地方。

目前她正需要他的忠诚。

眼下,她需要一份忠诚来到她身上,否则二人都要完蛋。假如一人逃脱而自己落下,她会下地狱的。如果他们抓到她的话,她肯卝定活不了了。从字面与情感上说,她绝对活不下了。


所以,她接过那种冷酷的调调,接过浅色的凝视。英俊的,她沉思着,脸部粗糙,但双目动人。

“我懂了。但是克莱尔不跟我一起走的话她就必死无疑。现在,向我发誓,你不会抛下我。你不会接到她后直接跑走。发誓。不然你,我,克莱尔以及里昂?我们都会一致在这地方死去。我不会要求你完完全全不背叛我。这次不会。现在不会。救她几乎太迟了,救我也快太迟了。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发誓。”

克里斯打量起她。瘦弱却有着坚石般冰冷的神情,她拥有他敬佩的某种决心。值得赞扬。而且如果她说对的话,这一笔交易也是理所应得的。所以,他说:“你帮克莱尔,我就会帮你。向你保证。”

“行。”佐伊转身,从身后的小架子上抓来什么东西,“那听好了。集中注意。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卢卡斯在后面不远的地方。”

“我杀了卢卡斯。”

她对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你杀了他。我相信。但是一切并没有结束,他还没死。多半死了,但没有死透。这是我们的能力……我们总会死而复生。”

她手里递给他一本小笔记本:“全记在这里面。所有的来龙去脉。自开始发生的一切。这里记录着我的想法、克莱尔的思路,以及伊芙琳的真相。所有你需要知道的答案。我们没时间让你好好读了,至少不是现在,不过事情了结后你可以给任何人看。你的手下离你多远?”

克里斯拿走笔记本,将它塞入包内。他跟她走下通向黑暗的小型地道。她灵活地打开舱口,一架梯子忽然升起。他看着她瘦小的臀部随他面前的阶梯节节抬高。

他们又出现在夜色之中,聆听着雨声与蝉鸣。她领着他一路走过狭窄的小路,穿过沼泽般浓稠的黑夜。他们行进时,树木溢发出霉菌与湿气,环绕四周。

“还要几个小时。我们去哪?”

“里昂正在朝我的拖车前进。我们需要绕回房子,通过大门接应他。以及,动作要快。如果他朝老屋走的话,会找到妈妈。爸爸是一码事,而妈妈?另一码事。她……真不好解释。就相信你的眼睛吧。”

他们抵达林木线边界时,佐伊躲闪了一小下。“你身上有带火吗?”

有些好奇,克里斯回话道:“燃烧手卝榴卝弹。为什么这么问?”

她点点头,稍微露齿一笑。“他也这么说过。”

“啥?”

“说你会像人形坦卝克一样闪亮登场。”月亮轻轻分开云朵,在更亮些的月光下照出他的脸庞。又一次,她惊讶于这张脸与克莱尔丝毫不像。克莱尔带走了全家所有的温柔,显然如此。

她的哥哥并不全然英俊潇洒。他有着棱角分明的下巴,健壮结实的身影。一对浓眉与决不妥协的刀锋般锐利的鼻梁。他一头黑发,剪着说了也白说的平头。显然并非出自理发师之手,可能只是一把厨房的剪刀还是什么的。佐伊能够理解,她的头发也是用剪刀打理的。

里昂有着模特般的面貌,克莱尔的哥哥则没那么讲究。他的颈部侧面散着一连串的疤痕,一直旋上左耳后部。

佐伊碰了碰他嘴部左侧的一点伤痕。他冲她挑眉。

她低吟:“这是什么?”

而他回道:“弹片。出自一对神卝经卝病之手的临时钉弹。”

天。

她端详着他脸下方尚未长成的胡须。一副好面容。不漂亮,但是激励人心。一个词?

阳刚。坚毅。牛仔样的脸等等诸如此类。一副好面容。诚实地说。

她的手落了下来。他仍笔直尖锐地盯着她。她真喜欢这凝视的目光。没有怯却、没有调情。他不会爱抚地微笑,冲她眨眼。他不是里昂·肯尼迪。

然而这双眸子……混杂着各色青绿,美丽动人。这双眸子?同克莱尔的双眸一番,在日光下蓝,在日落中绿,如灰蒙蒙的水嫩天空里的海沫。克莱尔的双目总使佐伊着迷。而倘若克莱尔的哥哥也有同样的眼睛?

怦然心动。

她说:“你看起来不像你的妹妹。”

“是。”他歪过头,看向她,“她的爱尔兰基因是红发方面的,我的则是黑发。你也不像你哥。”

爱尔兰。她又一次注视那张脸。他身上还有着些什么。克莱尔有爱尔兰血统。克里斯·雷德菲尔德则混合爱尔兰与匈牙利种种。不过她放下了这个想法。小小的露齿笑容在她脸上浮现。“谢天谢地对吧?”

他居然轻声地笑了,对她有几分惊讶:“考虑到你哥丑到不能再丑,我赞同你的看法。很明显你吸收了家里人所有的美丽。当然,克莱尔也是。像你一样,她是我们家最美的一位。打搅我们平静的某人倒是很丑。”

他瞟了眼暗处,目光偏离佐伊的脸。猛然一惊。她望向沉闷闷的暗处的人影。他没在开玩笑。

现在轮到她惊讶了。她吟道:“你觉得自己跟卢卡斯一样丑?”

克里斯轻嗤一声:“看来赢不了这边的任何选美比赛,孩子。不是人人都是里昂·肯尼迪。”

他脸上有着军师般的智慧。这才谋写在每一条皱纹、每一寸颧骨上铭刻的伤疤上。丑,他是这么说的。开什么玩笑?

佐伊紧跟在他身后。她触上他后颈部纵横交错的一处疤痕。在闷沉透湿的灯光下,他瞄了她一眼。他的黑发已有了明显的花白,向她诉说他是长卝者的身份。他多大年纪了?她试图回忆克莱尔说过的话。那些话并不怎么要紧。“克里斯·雷德菲尔德,美不是第一位的。而且卢卡斯的丑陋并非来自他的面容。他是心灵丑恶。而你的心,将你带向这里拯救你的宝贝妹妹。完美无瑕。我会说,你真美。”

她走入雨中,同他靠近她的身后。

她错过了他脸上有些愉悦的笑容。

好奇的小家伙,他这么猜测,她是怎么独自一人度过此番长久的光景的?就算浑身湿透,她也达不到一百磅重。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们放轻脚步,进入摇摇欲坠的廊道弧线形的阴影之中。台阶破烂不堪。一座貌相蠢蠢的猫雕塑静候在三级状况不佳的楼梯顶部。随她跨过嘎吱作响的木板,他在她匆忙回身推开他时只来得及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她还在推搡,直到他被平平挤至玄关的转角。然后,一把将他拽下,蜷缩起来。她的手放在他的嘴上。他觉得有些好笑,在黑暗中看向她的脸。灯笼上蹿下跳的灯光在她身后围了个圈,愚蠢的腔调在空中响起。

“卢卡斯,我发誓她出来这里了。我看见她在跑。”玛格丽特·贝克沉思着说。

卢卡斯聒噪又满是恼火的声音传了回来。“妈妈……我向主发誓,如果她还跟在那个史前野人后面,我要把他们几个寄吧拽进一场游戏里,看着他们蠕卝动着挣扎。”

“小子,现在看看正在跟我顶嘴的自己,听见了吗?那个男的随便你处置,但佐伊是我的女儿。你不能把她带到游戏里。快去找克莱尔,在伊芙琳生气前麻溜回来。”

卢卡斯忿忿不平地叽歪:“妈妈!我不是你的奴卝隶!我爱干啥干啥!”

玛格丽特愤怒的叫喊在雨夜的山谷里回响:“小子,你得先完成任务!听见了吗?还是说你想上楼去告诉小伊芙自己把克莱尔弄丢了?”

卢卡斯低声吼了句:“我没有弄丢她!她逃跑了!她在那白卝痴模特在屋子哪里晃荡后跑走了!间谍小子!我等不及要把他挂在我一个大玩意儿上,看着他标致的脑袋四分五裂。你觉得他的血也会很漂亮吗?”

“我觉得他至少比你聪明,蠢男孩!别老想赢他了,好好给我去找那姑娘。卢卡斯,我不准你碰她一根寒毛!听见了吗?”

佐伊转了转眼珠将视线移开浮动的灯笼,发觉自己捂住了克里斯的嘴,他本人离她仅一尺开外。他的双目炯炯有神。他觉得好笑。显然,捂嘴是过分了点。只要是活人都懂得保持安静的好处,所以他现在便随她一起在暗处缩了起来。

佐伊放低了手。

他的笑容显现。

是啊,她想,一副好面容。

卢卡斯喊道:“我爱怎么干就怎么干!臭娘们,你管不着!”

“卢卡斯!给我滚卝回来!”

灯笼猛地掉转,玛格丽特调头追自己战术后退的儿子去了。他们静静聆听,直至喊声过去已久。终于,他用满是幽默的口吻轻声说了句:“全不费工夫?”

佐伊稍撅起嘴唇:“你喜欢吗?”

“不胜喜欢。你是在保护我吗?”

他们站了起来,佐伊在他立马拍掉她牛仔裤上的泥土时触动了一下。她轻笑。像是一点儿土会使她不自在似的。她有些气恼。

“实际上我在自保。”他们朝屋子的侧门走去,“如果你信口开河说自己能战胜所有人的话,可会让我们都丢掉小命的。”

而现在是他有点被冒犯到。

“我能搞定卢卡斯·贝克。还有你的母亲。”

佐伊在轻手开门,探头打量时瞥了眼他的脸。他们身处后楼梯前的湿物寄存室。她拉他进来,锁牢后方的门。这间房间里放满了旧雨衣、靴子和随便什么一堆——

克里斯发出一小声:“天啊。”

随便什么一堆精挑细选的动物尸体。

一堆死尸散落在房间里,似乎是鹿或可能是野猪之类的。在黑暗中很难看清。然而它们都缺失了皮肉、缺了肌筋,缺了腿和四肢。令人毛骨悚然。全然是恐怖电影的画面。

佐伊小幅度地点头:“是啊,是啊。也许你能在拳头战里赢过卢卡斯,我完全同意。但是雷德菲尔德先生,他不会跟你这么斗的。他耍卝阴卝招。他会惹火你,教卝唆你去玩他的游戏之一。我向你保证,你可不想在他游戏里丢命。”

“叫我克里斯。”

她在走向湿物寄存室远端,朝前方走廊探头时又瞥了眼他。“什么?”

“不用叫我‘先生’,‘克里斯’就行。‘雷德菲尔德先生’是我父亲的称呼。”

佐伊稍微点了点头,微笑道:“有道理。虽然说我觉得你老得足够当我的父亲了。”

哇。

他停下脚步。她冲走廊探头。他使了个眼色。

她甩头回到房间。“过来吗?”

他有些好奇,打量着她:“你在操心我吗?”

她抬起动人的脸庞:“或许吧。或许我只是说句大实话。显然,你老了。”

她探出房间。

是,她关心他。他有些喜欢他了。不是胡话,她着实迷人。她令他单方面忆起了吉尔。大伙儿总是瞎操心他和吉尔的事:为何他这么多年来还没娶她等待诸如此类,没完没了。

一:他们年轻时确实处过一次。来得快去得快,无怨无艾。利益上的伙伴关系自打他们开始紧追保护伞公司起便已存在。吉尔是双性恋,自他认识起便已如此,不过是较为内敛,没有跟任何提出疑问的人提及。而他也有几分类似,全不费力,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她名义上的男伴。目前她正与里昂在DSO的联络人,英格丽·哈尼根搞关系。

二:跟女的只做朋友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要进一步发展呢?他从不越过一同工作的女子的界线,他安于现状,他享受跟女人一起工作,保持专业精神又处事随和。

他和吉尔并肩作战的时日此番长久,以致两人全然交情至深。就利益而言,这交情永无止境。他们冷静地处理了这份关系。

但他可不习惯立刻喜欢上刚见一面的女孩,自他遇见吉尔起。如今这是种有趣的情愫。

他已然耽搁过久。

她又折回来,抛给他更多的关心话。

她探回头:“你需要助步车吗?车腿上挂着网球的那种*?”

主啊。

他摇了摇头,随她一起进入走廊。她半藏在拐角沙发后的模样甚是可爱。他朝她挑了挑眉毛:“你不会还想躲着一位老人家吧?关节炎会让我追不上你的,我保证。”

她透过漆黑的窗棂打下的光端详着他。他是位长卝者,她戏弄过这点,老了。而显而易见他又不老。很难说他在衣下是否是位猴子般瘦小的士兵。不过她猜测他体格应该还可以。大块头。里昂说过多次。那么他正是如此。他是位大块头的男人。无言说出他究竟是高大还是结实。不过大块头板上钉钉。

而年长则并未那番确凿无疑。

佐伊傻笑着,走出转角冲他小小地眨了下眼睛,摇头示意。“快跟过来吧。看看里昂是不是跟他自己认为的一样好。希望他找到了最后那颗狗头,这样我们就能出去了。”

克里斯挖苦地评论道:“哦,里昂头脑总还不错的。他确实是专业的。”

佐伊停了下来,越过肩头望向他。

他面无表情。

很好笑。

她喜欢这份滑稽的表情。

“拿来还是送给?”

克里斯被逗乐了,打量起她:“假设如此的话,我们希望是拿来。至于送给,我根本想象不到那种画面,还是随它去吧。”

佐伊朝他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

他并没有去看对方的脸,然而她却看向了他。她的手逗留一小会儿,环了起来,几乎轻微无感,绕在她那轻拍过的手臂上。他过分忙于捣鼓自己的手表,并未留意。为了确认,她又拍了一下。

大个子,来自里昂·肯尼迪的评价,他是大个子。身强力壮。

他的目光从手表上抬起,看向她的侧脸。她正……可以算作在推摩着他的胳膊。

这……有点意思。她甚至没有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还在干什么,远远望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她正算是在轻轻揉捏着他的手臂。

他等了会儿,出于好奇,而她明显又捏了一下。这是为什么?她恍惚的神情表明,也许是沉于思考而并未发觉。所以,克里斯揣摩道:“你还好吗?”

她紧张地叫了一小声,猛然低下头。然后?她脸红了。

他注视着她的脸庞,哄道:“孩子,怎么了?”

佐伊摇摇头,还红着脸。她转头朝向大厅。“没事……不过……走了会神。准备好了吗?”

他欣赏她。真诚朴实,在一团乱麻中也能保持幽默。

她走路时还在思考着事情。显而易见,他的胳膊得跟她的腰一样粗。而且肌肉状况也一眼明了。身强力壮。她敢打赌,如果自己掀起他的背心,窥一眼他的腹部的话,肯卝定能看到整整一圈肌肉此起彼伏。

入侵房子的这些男人真要她的命。多年以来,她第一次考虑自己是否该去健身房了。一方面而言,她要明智地知道自己还只是个在恐惧下挣扎求生的女生。另一方面,各种意义上这时机挑得不好。她刚刚才想吻克莱尔的丈夫,而现在又对她哥哥做上了肮脏的百日梦。

如果她们在弄到疫苗前再见上一面的话,克莱尔绝对绝对会狠狠收拾她一顿。佐伊不怎么能肯卝定自己能怪罪她。无论是否被感染,她都会嗅探每一位生命中出现的男人。她就该被收拾一顿,或者是两顿。

克里斯手里拿着突击步卝枪,跟随她的步伐。防弹衣中的扫描仪不停地向他发送警报。房子的霉菌浓度很高。他抬手调整安全帽,扫描仪快速地朝他闪了个警报。

他停下手,感到好奇。

因为扫描仪上说他已经被感染了。

他打听道,轻声地问:“佐伊……感染源是在这屋子里吗?”

她顿住了,迅速扫了一眼。他冲她挑眉,而她走到他身侧,注视着他的脸。“是在霉菌里。”

扫描仪检测着他的血液,快快乐乐地告诉他感染指数为百分之二。克里斯有些好奇,丝毫没有担忧之色,说道:“霉菌的来头是什么?克莱尔押运的那实验体?”

佐伊稍稍点了下头,看见了他胳膊上的读数器。她诧异于他身上见鬼的事实,一把揪住了他左臂的肱二头肌,心惊胆战:“我的天,你被感染了。我不该……我应该让你戴安全帽的。是我考虑不周。”

他觉得好笑,打量着她的脸。“此话怎讲?我们在搜寻疫苗的成分,对吧?此外我的团队在他们到达这里时也能合成疫苗。照这种感染速度,我们在十二小时内都不必担心。”

她摇着头,神色惊慌。“对不起。我不该这么糊涂的。”

他斜了下头,看见了她面容上的忧虑心思。这不合时宜。令他感动。然而并不时宜。

“佐伊,我会没事的。向你保证。这些年来我被很多东西感染过,稍微暴露在这什么玩意中正增强了我的免疫系统。放松点。”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走进屋子的主厅。

佐伊望向他,深受折服。他一点儿也不忧心,毫无虑念。他是冰冷的。振奋人心。

通向大厅的门敞开了,他迅速通过。

佐伊跟在他身后,而一声枪响划破了宁静。开火迅速,回音响亮,接连不绝。他正与大厅里的什么东西对抗。

她跑向他,加入战斗。

他被至少八只菌兽包围。

然而?他依旧面无表情。

第一只菌兽被轰掉了脸,砸进桌里,搅乱了先前摆好的纸牌游戏。欢快的声音响彻他们四周的大厅:“你好!我看见你了!你肯卝定是克莱尔的大哥吧!”

卢卡斯。

在哪儿都招人嫌。

克里斯转身挑向下一只菌兽。第二只在楼梯处倒下,翻向它身边的大部队。另一只忽然从他身旁暗处的壁龛内弹出。菌兽的爪型手抡向他的脸。

佐伊喊了起来,他躲过袭击,先前所在处的空气被带出嗖的一声。然后?他拿拳头打上了菌兽。他拿拳头打上菌兽的脸。她错愕着,望向他。里昂是怎么说的?

他用拳头打倒所见一切。

他这么做了。

他将来卝复卝枪甩回后背,牢牢站稳,髋部发力。他击中菌兽的臀部,卢卡斯的倒彩声四处萦绕。

“你弔啊!平时就这么干事对吧?铁甲威龙!老混卝球,你他卝妈用拳头把我脖子弄折了。所以,我要杀了你。但是首先!?来玩游戏!我把这场称作……‘雷德菲尔德必须死’。押韵的对吧?猜猜你能不能活下来,铁甲威龙?”

主层的两扇门开启,送入两只菌兽参加派对。

“唔——呼!派对开始!”

卢卡斯的笑声回荡四周,随后切断。

佐伊向他右边的那只开枪,同时克里斯旋回了身。菌兽仅离他一英尺远,朝他抓来。她手卝枪的子弹钻进它的身体。

他有几分钦佩她的举动,见到菌兽踉跄着后退,随即踏向它。他在菌兽蹒跚而行时轰上两拳。菌兽瘫倒在地,漆黑、干瘪的脸部被猛地踢中。他甩上突击步卝枪,正当此时又有两只菌兽将他拉入险境,企图把他团团围困。

第一只菌兽在一梭5.56mm子弹中倒下了,而第二只则冲他突击。他躲了过去,伸出条腿绊倒菌兽。它摇摇晃晃,克里斯拿步卝枪尾部捶了它脸两下,斜起枪管抵住它的古怪形状的下颚,爆开了它的脸部,喷射出一团黑色的……泥性黏液。

是霉菌吗?

闻起来像是霉菌。

堕落的菌兽朝他们追来。佐伊放声叫喊,一只菌兽抓住她拎了起来。克里斯朝它背面开火,却被一只朝他脸上袭来的爪子分了心。菌兽挥舞利爪,把他向后击去。他忽然撞到了身后升起来的某个东西,屁股着地摔在先前里昂弄到霞弹枪的那间置有南部联卝邦士兵的房里。

菌兽抓向他,克里斯在地上臀部发力踹向菌兽,将其推后。他甩起步卝枪,在菌兽摇晃时消灭了它。又有两只涌入门道,他听见佐伊于房间内某处叫喊的声音。

他朝蜂拥而至的菌兽倾泻尽步卝枪里弹药,抓出放在腿部口袋的另一组子弹。房间内的枪声格外响亮。

大厅里的开火声与他们一应一合。

如今他被难倒在这间该死的屋子里了。佐伊停下了尖叫。

没有出路。

屋子里有八只菌兽,无疑是地狱绘景。他试图给步卝枪重新上弹,而菌兽打向了他的手。不过这一举动把他从掉脑袋中救了出来。枪被打掉了,他躲闪过去,爪子插入他身后的墙里。然而他现在被团团包围。

他拉出背心里的手卝榴卝弹,准备突出重围,在熊熊烈火中俯身。高音爆鸣,菌兽融解。

一只菌兽冲他打来,克里斯开枪击中它的面部,霞弹枪的回音打破了寂静。菌兽们突然倒下,四散炸裂。他弄死了自己所能及的一只,而另一只菌兽妄图努力些切开他该死的脑袋。它摇晃着破向他的脸,克里斯躲闪以免被断头,随即霞弹枪又发出了声回响。菌块爆裂,粗暴地倾倒黑水又僵止在他碰上墙壁的地方。菌兽倒下,将他压在地板上。他咕哝了句,而里昂·肯尼迪在菌兽死去的身体上方出现。

“告诉我你没有被它们逼进死角。”

克里斯在地上朝他眯起眼睛。

“告诉我,伟大的克里斯·雷德菲尔德没有在某座肮脏庄园里跟发霉的冈比小绿人背水一战。噢天,你从来不领情。自己懂吧?”

克里斯什么也没说。

里昂还在乐呵。“我是你的大英雄。要给我一个吻吗?被拯救的小女生总会给她们的大英雄一个吻。”

沉默。

他们身后某处,佐伊咯咯地轻笑了起来。

早有预谋,里昂稍微俯身轻声地说:“我可让你在女孩子面前大展身手了,老前辈。现在是你的伤心时间。你觉得自己可以一拳打倒脸上的羞羞把它送走?”

克里斯相当确定自己想打死另一位男人。他会很享受的。也许这次极有可能会以他们中的一人死亡告终。看上去像是此时最有可能的方案。

克里斯阴沉着脸,干巴巴地说:“接着快活啊,烦人精。接着快活啊。下次有空还可以把它写到你的日记上。”

克里斯用像极了山谷女孩的腔调说起话来,把里昂整笑了:“亲爱的日记,今天真叫人惊奇!我是位有权有势的公主!扭转乾坤!也许他最终看上了我!我向来深恋的雷德菲尔德会永永远远地爱着我。”

“妒忌让你的臭脸看上去更像多毛的屁缝一样臭了,雷德菲尔德。顺便一说。”

里昂踢开压在他身上的菌兽尸体,朝躺在地上、被霉菌的残骸盖住的克里斯伸出一只手。

他边说便咧开嘴笑起来:“大块头,你还在等什么?”里昂放出最施瓦辛格的一番话,“想活命就跟我走*。”

他的笑声在霉迹斑斑环绕四周的房间中回响。

克里斯·雷德菲尔德坐在地上,并不觉得有多好笑。

而且他痛恨欠里昂·肯尼迪任何人情。正式宣布,今晚是史上最糟糕的夜晚。





*车腿上挂着网球的助步车:总感觉是老年人的代步车……
*想活命就跟我走:Come with me if you want to live,《终结者》里的名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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